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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秋天,我父親因病住院了
早上入的院,直到晚上,也不見用什么藥,只輪流來了幾個實習生亂問亂壓亂摸了一陣,然后開了幾十張化驗單,害得父親的衣服穿上了又解開解開了又穿上
晚上,父親疼得實在受不住了,我就去請大夫
大夫來問了幾句,聲色俱厲地批評我們:你們不想治病嗎?這腸胃上的病,三分治七分養,你們怎么能亂吃呢? 事后我們明白大夫說的話在理論上是很正確的,但當時卻讓我們很緊張
我們面面相覷,一致認為這是沒有給大夫塞紅包的緣故
同病房的人也勸我們:快給大夫表示表示,只有先表示了,大夫才會認真地查病,及早地用藥,病人才能少受一點痛苦
我問:那你們是如何表示的呢? 他們有的說是送了一籃雞蛋,有的說是送了兩條好煙,有的說是托了熟人說了情,也有的諱莫如深
考慮到給父親看病的大夫是個男的,而且我已看見他抽煙了,于是我決定給他送兩條煙,兩條好煙
第二天,我像個偵探一樣盯著他的梢,跟到了他家
他收下了煙,說了些客氣話,讓我放心,說他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過了兩天,他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說經過他這兩天里的觀察與分析,認為我父親的病不輕,需要轉一個科,由專門的醫生去繼續治療
這當然是重視病人生命的正確做法
但兩條煙就這樣打了個水漂兒,不見了
到了另一個科,一打聽,“專門的醫生”竟是個女的,父親一聽,眉頭一皺,我一聽,心里也叫了一聲不好:不能送煙,不能送酒,現在只能送錢了,而我長這么大,還不曾送過錢呢
送東西還算是人情,還好送,可是這送錢,算是什么呢?怎么給呢?隨便拿錢給人不是用錢打人家的臉傷人家的尊嚴嗎? 一天一夜,又是幾個實習生的亂問亂壓亂摸
一天一夜,又是一邊忍受著疼痛一邊等待
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還不見“專門的醫生”來上班,問了一下,知道她就住在醫院里,就去她家里找
敲開門,她正在化妝,竟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我說明了請她快點給我父親看病的意思,并且紅著臉掏出了兩張票子胡亂放在她家的一個什么地方,嘴里不知胡亂說了些什么話,就跑出來了
她果然很快就來了,白大褂,白口罩,甚至還戴著白手套,一副白衣天使的神圣模樣
我恭立一旁,看著天使在我父親的肚子上用指尖摸電一樣小心且又飛快地摸了幾下,又站在父親的兩米以外文質彬彬地問了幾句,就把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工作轉交給了護士:她口授了處方,簽了字,走了
到下午,輸液瓶終于出現在了我父親的面前
而且是三大瓶,豐盛得好象是兩張票子換來的優待
好象有一個聲音在說:請你吃好!喝好! 我父親的肚子果然一天比一天大了,我們對這個“專門的醫生”的不相信也一天比一天地增加了,我們要求出院,到別處去治
我們已經把兩張大票子給了她,我們再不能把命也給她
我們寧可再一次塞紅包
在另一個醫院,當我把又兩條煙送給主治大夫,從他家出來后,我心里一陣輕松和放心,覺得我把父親生的希望寄托給了一個可以信托的人,我想:他既然收下了我們的禮物,肯定會盡心盡力地給我們治病,至少他不會對我們板著個臉橫加訓斥了
這是不是我們對世界一廂情愿的想法呢? 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塞紅包,但這偏偏不是最后一次,沒有幾天,父親病情惡化,得緊急手術
在一個好心的護士提醒下,我在手術室外攔住了主刀醫生,我說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好象知道我要做什么,就自己朝光線陰暗處走去
當我給他口袋里塞錢時,他表情平靜自然,態度和藹大方,讓我順利地完成了我的事情
我說了一大堆拜托他如何如何的話,他只說了一個字: 嗯
我卻覺得他真是一個好大夫,相反,那些推推諉諉的大夫倒讓我們覺得怕--怕他不接受我們的錢從而草菅我們的人命
老人們說:為人一世,不走的路要走三回
其實何止三回!給醫生塞紅包,不論是正中了他的下懷,還是恰恰傷害了一個好人,當然都不是我們愿意做的事情
我們沒有少交醫院一分錢的醫藥費,我們本應該在醫生護士面前理直氣壯,可是,我們還得不停地塞紅包,因為我們對醫生不能放心,醫生們也沒有做出讓我們放心的表示,他們做出的只是讓我們不能放心的表示
所以我們只好塞紅包
紅包,其實正是黑包
紅包,一張虛假的紅,包著一疊真實的利益,它一天一天地成了我們這個時代赤裸裸地追求實惠的象征,也成了我們這個時代墮落的證明
杏子可以做成杏脯,攤開,晾干,冬日吃,干硬,水份盡失,但越嚼越有味道
蘋果梨可以用筐子或紙箱存放在地窖里(但需要懸掛),可以吃到開春
對于大棗,我喜歡曬干后的,皮肉雖然干枯,但用糧食酒浸泡之后,膨脹,色彩鮮艷,肉質辣甜(據說具有補腎壯陽的功效);有閑暇的婦女,打了沙棗,晾干,磨成細面,炸油餅時候,包在里面,香甜而又酸澀,適宜就著米粥和咸菜吃
至于拳頭一般大小的蘋果,成熟后仍舊是酸的,冬天懷孕的婦女視為佳品,但放的時間長了,就會慢慢變甜,到來年再吃,竟甜如面醬
發覺不到的貨色,即是沒有,那就放過它,也放過本人,不要縱容它妨害本人
任何辦法的戀情都是有一個進程的,太過乎、太過焦躁、太過向往,結果城市無疾而終
惟有輪回循序漸進的戀情,才不妨讓咱們在愛的路上走得更遠,不會有擦肩而過的可惜
什么動身?嬸嬸回過甚,像是在問咱們